《庄子南华》《庄子諵譁》(2017版)台北老古文化繁体字版《出版说明》


(一)

这本书的出版,过程颇为曲折复杂,距今廿多年前,在一九八一年的秋季,南师怀瑾先生讲解《庄子》于台北十方书院。数年后,听众中的圆观师和永会师,即由录音记录成文字,编者旋即开始文字整理工作,惟于完成首篇后而因故暂停,企盼另有他人挑起重任。

及至六七年前,忽有大陆简体字版出现,书名为《南怀瑾先生讲庄子听记》。该书内容文字,或因录音效果及语言障碍等诸多因素,致使有些关键处或错意、或偏差。外加整理工作者多处重加组合编辑,阅之虽觉整齐方便,但原意和精神却在不知觉中流失了。

为此之故,老古公司即准备急速整理讲记,以正视听。先是宏忍尼师积极整合推动,邀约台湾、香港、新加坡、上海等地同修多人,于二〇〇五年九月间,齐聚苏州庙港“净名兰若农科”,共同配合工作,耗时三月,终至完成初步的文字整理。而最重要者,后蒙南师指示,于多处再加修整。

(二)

按南师怀瑾先生,讲课数十载,所重视者,为旨意之阐扬与发挥,而不斤斤于微末细节。由于讲述涉及各类学养,浩瀚广廓,故而文字整理工作极为不易。同修等虽勉力而为,难免经年累月,耗费时日,为此常引起读者之不满,或更有违法编整印行出售之事出现。

不久前,《花雨满天维摩说法》出版后,即有读者传真抱怨说:“南老师廿多年前所讲的,你们现在才出版,想看这本书的人早已经涅槃了……”由于读者大众的热心和关怀,整理讲记工作更须慎重严谨。文以载道,如有误差的内容流传,对读者对文化,反而成为负面影响了。

就以《庄子》讲记有个别书商擅自整理印发而言,其动机或有与大众共享之美意,然而轻忽作成,漠视他人权益,对原讲人毫无尊重可言;只此种种,皆为世法所不容,更何况因果之患哉!

类此事件,尚有多起,尤以未得许可而印行南师所讲《宗镜录》一事,更为严重,因内容多处偏离原意,尚须详加订正,故而南师迄未许可在台出版。偏有大陆以学佛者自称之人士,竟枉顾法理,轻忽因果若此,可悲可叹!

(三)

《庄子》这本书,《四库全书》归类于道家,且道教尊之为修持所倚之《南华经》;但千古以来,有识之士咸认其为诸子百家之重要地位,内容涵盖世间、出世间一切观念法则,以及实际修养身心之道,故而认为是中华文化最伟大不朽之作。更有美国一九七七年诺贝尔奖得主普里高津,自称七十年代起的物理重大浑沌理论,却与庄子的浑沌说相吻合等等。西方最新科学的浑沌理论,后来继续发展,产生了对中华文化的新评价和新观点,所以《庄子》一书所受的重视可见一斑。《庄子》虽经千百年时空移转,其所言始终屹立不摇。

但是,不论庄子的文章气势多么优美高雅,对现代人来说,仍是艰深难明、莫测高深。参阅近代多家有关注解,或语译,或注释,多数惟字面解说或汇集他家注解而已,对一般读者而言,实难从中获益。

更因文哲学者,以解说世间法为主,难解出世间之道途;而另方面专家,则以出世部分的研究为重,鲜少两全兼备之者。

(四)

现南师怀瑾先生,既于青年时期遍研诸子百家之学,自立之年,又深入经藏道法,历经多年身体力行实证,故于《庄子》之讲解,游乎经史子集之中,不论出世入世,评比精义,正说反说,更提示《庄子》出入禅道的旨意。且以通俗话语,深入浅出,为读者听众开启门户;如称南师所讲为别具一家风格,似不应为溢美之辞。

再说南师讲述之特点,因不拘小节,不重训诂,故常遭学术欠精确之议。盖南师所专注者,宗旨大义而已;《西厢记》也罢,《红楼梦》也罢,孙叔敖也可,他人也行,惟以言谈内容为重,故识者亦有瑕不掩瑜之说。

诸如此类一切,对南师而言,呼牛呼马并不介意,但从文字整理工作而言,吾辈必应深自检讨改进,以不负读者之所企盼。

另有特别须向读者说明者,是本书内容,有数处讲解似有前后不同之处,虽曾求解于南师,终维持原意。在此特敬告读者,不必执定一端,他日当另有悟解,不然,付之一笑也可。

再者,南师讲课方式,遍作分析、讲解、比喻,但如不作结论的禅宗教育法;留为听众了解后的自作结论,才是真悟解。或有读者误认为南师是“故意留一手”,不向读者明说,在此也特别敬告读者。

至于本书题目,曾有多方建议,但南师一生特性,素来不以学者自居,更不喜欢重看自己讲的著作,而且在过去几十年的讲说成书时,每每题名谦让,如讲论语叫别裁、讲孟子叫旁通、讲老子叫他说,都是表示不入学术正统,只是边缘的外行话而已。所以对于本书,也特别取名为:庄子諵譁。问南师原意,但说是譁啦譁啦,諵諵自语罢了!

(五)

参与协助此次工作的友朋们,首以宏忍师电脑改正文稿最为辛劳,张振熔先生担任主要资料的查证,亲证尼师及阎璋燕女士重新核听原始录音,另外李素美居士细心校误,以及许江先生、南荣荣小姐,马宏达、谢福枝、谢锦扬、欧阳哲诸位先生同修等,或打字、或査资料、或校对,皆热心参与;在此书印行之际,特向各位致上最高的谢忱。

本书所用《庄子》原文,为中华书局版本,书中标点参考王财贵先生编订之《老子庄子选》。

又书中小标题为编者所加。

刘雨虹记二〇〇六年二月台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