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刘秀私密生活全记录》49节 众卿可有应变之策


“大哥不是说过,明日就为小妹和李通完婚么?仍按原定之议进行,一则拉拢李通,二则借以迷惑绿林将帅,让他们以为我弟兄并不介意刘秀称尊。”

弟兄二人正在说话。这时,守门兵卒进来禀道:“大将军,刘谡将军求见。”

刘縯笑道:“刘谡兄弟心直口快,最见不得使奸耍滑之人,此时来见,必有怨言。快快请进。”

兵卒退出,转眼间,刘谡一步跨进帐内,未及施礼,便口出怨言。“伯升兄,俺受不得这怨气。此次举兵讨贼,谋划起事,恢复高祖帝业,全是你们兄弟的功劳。刘玄这个软蛋,有何德何能,敢妄称尊号?”

刘縯、刘秀双双站起,劝他落座。刘縯劝道:“贤弟,此事不应只怨圣公,他不过受王凤等人所用而已。如今,王莽未灭,义军的团结至关紧要,望贤弟以大局为重,不要与他们争一日之长短。以免激起我军内部纷争,不利反莽复汉之大业。”

刘谡一跺脚,急道:“伯升兄,汉室江山都是人家的了,再去反新讨贼又有何用?小弟不明白,柱天大将军的威风都到哪儿去了,就这么任人在头上拉屎撒尿。”话没说完,气得转身就走。

刘縯也不阻拦,望着他的背影赞叹道:“好一个性情直爽的刘谡!”

刘秀却不无担忧地道:“锋芒太露,易遭奸人忌恨。”

新朝地皇四年二月十三,滴水旁边宽阔的平地上,用沙土堆起了高坛,汉军将士全副戎服,排列整齐,分布在高坛四周。“汉”字大纛旗树立在高坛正中,迎着春风猎猎作响。一阵雄壮的鼓角响起,王凤、朱鲔、陈牧、王常、刘縯等主将拥着刘玄登上高坛。典仪官宣读王匡起草的告天下臣民恢复汉室的檄书。之后,朱鲔亲自给刘玄戴上冠冕,穿上衮服。刘玄祭告天地、先祖,由张印、陈牧左右护卫着,走到高坛正中的皇帝御座。义军诸将渠帅一齐跪伏在地,齐呼:“万岁,万万岁!”

台下义军将士也唿啦啦跪倒,朝贺之声响彻清水两岸。

“万岁!万岁!!万万岁!!!”

“……”

身穿衮服,冠冕的刘玄如坠云雾之中,半个屁股挨着御座,耳听众将士震耳欲聋的朝驾声,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,哆哆嗦嗦,冷汗直流,不知所措。张印在左侧护卫,慌忙提醒道:“陛下,该你说话了。”

刘玄仿佛没听见,直到张印连催三次,才惶然问道:“说……说什么?”

“就说顺天应人,恢复汉室。”

“噢,”刘玄答应着,喉咙里却像卡着块骨头似地,半天才发出声音。

“在下……在下顺应天命,今日……登基复兴汉室……”

张印急得低声道:“要称朕。”

“对,皇帝应该称朕。”高坛下突然发出一阵讥诮的笑声。张印忙故作威严地咳嗽一声,待坛下恢复了平静。他面向众将,庄重地道:“汉室复兴,新皇登基,建元曰更始元年。为显示陛下皇恩浩荡,大赦天下,分封诸将。”

说着,从刘玄手中接过草拟好的诏书念道:“奉天承运复兴汉室新皇陛下诏曰:拜刘良为国老;王匡为定国上公;王凤为成国上公;朱鲔为大司马;陈牧为司空;刘縯为大司徒;王常为廷尉;李通为柱天大将军;李轶为五咸将军;刘谡为抗威将军;刘秀为太常偏将军……”

很显然,这份诏书是刘玄在王凤、朱鲔、张印、陈牧等人的授意下拟定的。刘縯战功卓著,名望最高,却屈居王匡、王凤、朱鲔、陈牧之下。刘秀也是累有战功,却仅封太常偏将军。绿林诸将自然是眉飞色舞,喜笑颜开,舂陵将士却面露愤然之色。张印还没读完诏书,春陵诸将中挺身站起一人,高叫道:“且慢!”

张印吃了一惊,声音戛然而止,往坛下一看,却是刘谡,只见刘谡疾步走到高坛上,怒目而视,道:“对不起,俺刘谡不想做什么抗威将军,只想做刘伯升名下的一个校尉,只听从刘伯升兄弟的号令。”

刘縯跪在御座前,忙低声喝斥:“刘谡,不得无礼!”

朱鲔大怒,瞪着刘玄叫道:“刘谡无礼,请陛下立即治罪。”一边说,一边以目示意张印、陈牧。

张印心知其意,立即拔剑冲向刘谡,还没走到刘谡跟前,早已被刘谡吓破了胆的更始帝刘玄突然连连点头道:

“好好好!刘谡兄就归于刘伯升名下,抗威将军之职收回。”刘玄此时已是九五之尊,开口便是金口玉言,不容更改。张印不便在新皇登基的第一天蔑视刘玄权威,只得收剑退回。朱鲔也不便再说什么,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刘谡走下坛去。

更始帝立,汉室复兴,影响力果然不同凡响。南阳起事反莽者纷纷前来归附,汉军势力日益强大。刘縯上奏更始帝道:

“宛城地处隘口,乃兵家必争的要地,新军占据宛城,就可控制荆、豫二州;我军占有宛城,向南可通荆、襄,向西可图京都,向北可进洛阳。陛下宜早图之。”

刘縯玄敬畏刘縯威名,此时虽然贵为更始帝,却不敢看刘縯的眼睛,又不懂军事,只是唯唯喏喏,不知怎么回答。

国老刘良见状,进言道:“刘縯自起兵以来,屡败新军,深得三军将士拥戴,陛下应把军权交还于他,由他全权指挥,谋取宛城,攻下宛城,也好定都,站稳了脚跟。”

刘玄当然知道刘縯会带兵打仗,也真心希望把军权交给刘縯,让刘縯为自己打下汉室江山来,可是,他却用眼角扫视着朱鲔、陈牧等人,迟疑地道:“国老言之有理,可是……”

刘縯明白更始帝的苦衷,不由得怒视朱鲔一眼,不料,朱鲔却若无其事,友好地一笑,出班奏道:“陛下,大司徒刘伯升自起兵以来,就是三军主帅,屡败新军,用兵如神,深得人望,谋取宛城,非大司徒莫属,臣以为陛下应把军权交给大司徒。”

“噢,”更始帝深感意外,既然朱鲔都答应,他也乐得顺水推舟,忙含笑道:“既然国老和大司马都这么说,朕也就把攻取宛城的重任交给大司徒了。望大司徒早日进军,攻取宛城。”

“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。”

刘縯跪地,接过兵权,磕头谢恩。

更始帝罢期,文武群臣退出御帐。陈牧快步追上朱鲔,低声问道:“大司马今天怎么了,为什么劝陛下把兵权交还刘縯?”

朱鲔把他拉到偏僻之处,哈哈一笑,道:“把兵权交给他又怎样,难道他敢造反不成。如今,刘汉这块招牌已为我所用。刘縯如果图谋不轨,就是以下犯上,大逆不道,必然身败名裂,失去人心。让他领兵,一则可反莽讨贼;二则他一旦兵败,我们就抓到了把柄,置之于死地。”

陈牧恍然大悟,道:“还是朱兄虑事周全。这一箭双雕之计绝了,只是有点太损了。”

朱鲔脸上一红,道:“愚兄也很钦佩刘伯升的才能人品,可惜,他与咱们的不是一路人。一旦讨灭王莽,必然定变成咱们的敌人。贤弟,妇人之仁要不得。”

陈牧没说话,转身走开了。

刘縯升帐,召集全军将领商议攻取宛城之事。汉军新胜严尤、陈茂,又兼更始帝立,志气高昂。诸将畅所欲言,都对攻取宛城充满信心。独太常偏将军刘秀见解与众不同。他说道:“我军连日休整,拥立汉帝,耽搁了时日,错过了攻取宛城的最佳战机。如今,岑彭、严悦早有防备,宛城城墙牢固,恐不易攻取。”

刘縯长叹道:“太常偏将军固然言之有理。可是,宛城扼住我军进攻长安的咽喉,我军志在必得。诸位将军要有打恶仗的思想。宛城就是一块硬骨头,我们也要吞下去。”

 初春的长安,应该不是非常寒冷。可是,皇宫大内的人们却有一种冷到骨头的感觉。南阳太守甄阜、属正梁立赐战死,纳言将军严尤、宗秩将军陈茂兵败,南阳刘氏拥立更始帝,东方赤眉之乱如狂涛猛兽,不可遏制。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进宫来。王莽仿佛从温暖之乡一下掉进冰窟之中,全身冰冷。

未央宫光明殿,王莽着衮服冠冕,由两名黄门搀扶着,缓步走向御座。文武群臣慌忙行三跪九叩首大礼山呼万岁。王莽一脸的疲惫之色,扫望着众臣,沙哑着嗓子道:“众卿,今天本不是朝会的日子,可是国家出了大事,我新朝江山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,朕不得不把你们召来,共商国事。”停顿了一下,见殿下无人应答,便道:“南阳刘氏叛乱,勾结绿林盗匪,杀害官兵,攻城略地,又拥立天子,与朝廷为敌,众卿可有应变之策?”

文武群臣仍旧低着头,王莽龙颜大怒,斥道:“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,你们平日食国家俸禄得朕的恩宠,今日国家有事,朕有危难,竟不能为国赴难,为朕分忧,朕要你们何用?”

皇帝动了真火,臣子当然害怕。

国师公刘歆为王莽出了一个好主意:请王邑出任平叛首帅。王莽觉得此主意不错,遂召王邑进宫,并封王邑为大司空。王邑欣然令命。就在王莽与群臣为大司空王邑、大司徒王寻举樽饯行的时候,更始帝遣大司徒刘縯率汉军主力已抵达宛城。刘縯令三千精骑雁翅摆开,自己亲自讨敌叫阵。宛城守将岑彭闻听,亲自登上城头。

刘縯率众兵猛攻宛阳城,但久攻不下。就在汉军猛烈攻城的时候,新朝大司空王邑、大司徒王寻率三十多万大军、六十三家兵法和巨无霸的兽军缓缓离开长安,往南阳扑来。

宛城,血战三日,依然杀声震天。汉军中军大帐内,大司徒刘縯焦躁不安地皱着眉,不停地踱来踱去,这时,护军朱祐进来道:“禀大将军,太常偏将军刘秀来见。”

刘縯心头一喜,止步道:“来得好,我正要找他呢,快快请进。”

刘秀就在门外,不待朱祐来请,已疾步走进来。

刘縯迎上去,抓住他的双手,着急地问道:“三弟,宛城急切之间,难以攻下,如何是好?”

刘秀道:“小弟正是为此而来。宛城城墙坚固,岑彭又有防备,一时难以攻取。我十万大军阻于坚城之下,乃兵家大忌。何况,新朝王邑、王寻援军已出长安,不久便到。小弟以为,我军不如分兵南下、北上,攻略宛城周围城邑,一则掐断宛城外援,二则可补充供养;三则可扩大我周旋余地。”

刘縯一听,忧愁顿解,一拍刘秀肩头道:“三弟果然好计谋。愚兄也有此念,只是利弊没你想得周详,未敢作出决断。三弟既然也这么想,愚兄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了。”计议已定,刘縯立刻召集众将在阵前召开军事会议。决定自己率主力继续围攻宛城消耗岑彭的兵力,另派王凤、王常、刘秀、李轶、邓晨为一路,分兵北上,陈牧、李通、朱鲔为一路,分兵南下,以掐断宛城的外援。

汉军诸将经过三天的苦战,都知道宛城不易攻取,当下均无异议,遵令而行,为迷惑宛城新军,汉军一刻也没有停止攻城。轮番歇息的部队悄无声息地离开宛城。

王凤、王常所率北路汉军一路北进,势如破竹,新军望风而逃,毫不费力攻下定陵、郾城,紧接着进攻昆阳,刘秀道:“昆阳存有新军大批粮草,必有得力之将把守。何况定陵、郾城逃敌汇聚昆阳,恐不易攻取,不如智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