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蒋经国密码》073. 特殊教育


当时在赣南对吸鸦片和其他犯罪分子,都实行以教育改造为主,针对各种罪犯成立了“强民工厂”、“新人学校”、“妇女工厂”。这是一根藤上的三个瓜,后来三合一,1942年小蒋下令将三个工厂合并为“新人学校”。在那里既读书又劳动,不实行体罚,以培养“学员”有一定生产技能,待期满释放后,能自食其力,重新做人。

新人学校的犯人学员,除了一部分老犯人以外,多半是新判的犯人,成分十分复杂,偷、抢、诈骗、奸、酗酒、殴杀、烟、赌等,什么人都有,其中以烟犯、赌犯、奸淫犯、酗酒犯居多。新人学校的主要生产项目有织造毛巾、线袜和织造钨砂麻袋。由于织造钨砂麻袋的业务日益发展,新人学校的经济也有了活水源头,第二年上缴利润就超过了上级拨给的经费,学校留用的经费就充裕起来了,逐步添置了一批图书报刊和游艺、体育设备,改善犯人学员和女工的生活福利。犯人学员是进行没有工资的劳役,表现好的能够得到一些奖金;女工是有工资的,还有超额奖和年终奖,犯人学员和女工们的劳动对支援战时工业生产建设起了一定作用。

这明明是劳改场所,为什么又叫新人学校呢?因为它的确也是一所学校。

小蒋对教务主任(后为校长)徐浩然讲办学宗旨时,调子很高。他说:“唐太宗说过这样两句话:‘万方有罪,罪在朕躬’,意思是说,无论是哪方面的人犯了法,老百姓也好,当官的也好,政府都有责任,决不能不教而诛。唐太宗能够这样反躬自省,所以才有贞观之治。我们要想实现孙中山先生倡导的‘天下为公’的‘大同’之治,必须明白重在人为的道理,把坏人变成好人,是件非常重要的工作,我们有这个责任。所以要以教育为主,惩罚为辅。就是惩罚,原则上也要反对体罚。总之,要给罪犯重新做人的出路,让他们在劳动中改过自新,既减轻国家负担,又学到一技之长,一举两得,何乐而不为?”

在新人学校讲话时,他又以自己的切身感受说:“我亲身经历过肉体折磨的痛苦,我们决不能用那种手段去折磨犯人,一定要用合乎人道的办法对待犯人,教育犯人自觉地接受改造,创造自己的第二次生命,获得再生。”

走进新人学校校门,四面花坛围绕着一座方椎形石碑,连底座高约3米。正面刻了三个大字:“自觉碑”,是按蒋经国的手迹放大模刻的。右面四字“自觉觉人”,左面四字“自立立人”。背面刻了“五化办校方针”:化监狱为学校、化坏人为好人、化黑暗为光明、化消费为生产、化无用为有用。在礼堂两边,有副对联:“欲求再生,自觉争取,真诚悔过,重新做人。”还有一个醒目的立屏,上面写着:“人死了,能再生吗?肉体的生命死了,当然不能再生;精神的生命死了,是可以再生的!但是全靠自觉,努力争取!”

根据小蒋的指示,学校订定了几项管理人员注意事项,也是工作要领:

第一、犯人犯罪,政府也要负一部分责任。因此,教育犯人变成好人,乃是学校应负的责任,好比犯人在我们面前掉下水,我们有责任拉他起来。

第二、犯人也是人,学校要尊重犯人的人格,把犯人当人看待,在生活上实行人道待遇,一般不打不骂不侮辱犯人。遇有逃跑者例外。

第三、对犯人学员要进行四方面的教育:

1.政治教育,以《三民主义》《总理遗训》为主要内容,还讲“总裁言行”与蒋经国的《建设新赣南三年计划》。此外,请蒋专员进行精神讲话和请其他人来讲国内外时事与抗战大局等。

2.品德教育:以蒋专员制订的《新赣南家训》为主要内容。

3.劳动教育:通过劳动,改造思想,学得一技之长以便将来独立生活。

4.扫盲教育:基本上做到人人识字,能写便条,能写信、记账。

第四、严格要求学员和女工切实注意清洁卫生,避免各种疾病的传染。校内设有医务室,一般的病可在校内治疗,重病送医院就医。

在新人学校里,蒋经国搞了许多法外措施。

按照国民党监狱的规定,犯人在服刑期间,除了批准保外就医,是不能自由外出,更不能回家的。蒋经国的做法却有些不同。有一年农历除夕头一天,小蒋把新人学校校长徐浩然找去说:“明天是大年三十,把你们新人学校的犯人学员通通放回去过年,放假三天,初三回校。”

徐校长一听头都大了,不觉冲出一句:“判刑五年以上的全部给放假吗?”

小蒋哈哈大笑说:“我当专员的挑了这个担子,你怕什么?”

“不怕,不怕。”徐浩然连忙说,自己也觉好笑。

“马上回去宣布吧!”

“是,是!”徐浩然高高兴兴地走了。

回到新人学校,徐校长立即召开校务会议,传达蒋专员的口喻,接着把全体犯人学员集合起来。他说:“我今天要宣布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好消息!”大家相互对视,都在猜测、等待。

“蒋专员决定:新人学校犯人学员,不问刑期长短,一律放假3天,回家过年。从明天算起,初三中午12点回校,不能迟到。”顿时,全体学员鼓掌、欢呼。

这样做,不能光靠蒋专员的牌子,学校还做了具体安排,由专员公署军法室分别通知各个犯人所属的县区乡保长,注意监督,并通知犯人家属,一定要督促犯人按时返校。

犯人们都很珍惜蒋专员的法外施仁,都能按时回来。以后每逢春节放假,都让罪犯们回家团聚。事前把全体人员集中到礼堂,有时由蒋专员讲话,然后每人送礼物一包,解散回家,假满再回来。

在生产上蒋经国还有个法外措施,即每年春插,给犯人放春耕假5天,回家去帮家里插秧,双抢时放农忙假7天,回去抢收抢种,无田土的城市居住的犯人,由学校组织到农村,帮助农村劳动。

在旧社会,犯人望大赦,坐穿牢底也难望到,在当时的赣南却望得到。每年10月31日,蒋介石寿辰这天,蒋经国都要特赦一批罪犯。1942年祝寿那一天,蒋经国全副武装,来到新人学校,用江西省第四行政区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的名义宣布特赦:“犯人×××在服刑期间接受政府教育,表现良好,特予提前释放。”也有一部分是减刑的。由于每年都有不少犯人被特赦、减刑,许多犯人觉得努力改造有希望有前途,能认真接受教育,积极主动做工。因而对犯人的“五化”教育改造效果也就更好了。

蒋经国经常到新人学校来视察,从不事先通知,总是带个随从骑自行车来校,在徐校长他们的陪同下,他到各处走走看看,边看边说,徐在旁边一一记下。当时,小蒋授意要徐把新人学校的办校情况写出初稿,整理成册,经他修改,定名为《人之再生》,交鼎记印刷厂印了三千册,在新人学校建校三周年时分赠来宾,还附赠1条自织毛巾。

新人学校,是蒋经国在赣南的重点建设之一,经过报刊通讯社大肆宣传,扬名中外。各地来参观的人士,川流不息,纷纷赞扬。国民党参谋总长白崇禧、军委会政治部长张治中、驻国联大使蒋廷黻三位中央大员联袂而来参观。在蒋专员陪同巡视时,徐校长在旁听见蒋大使说:“我在欧美各国看到,有些国家对待犯人也讲一点人道,但是,他们把犯人关在监牢里,既不做工,也不读书,更没有教育犯人重做新人的措施,关满了刑期放出去就完事。”

视察完毕,小蒋请三位给学员训话,张、蒋二位推让白总长,白崇禧笑着说:“打仗是我的事,办外交是他(蒋廷黻)的事,这训话么,自然是政治部长(张治中)的事喽。”

大家哈哈一笑。于是张部长无法推脱就上台讲活。他说:“当犯人的能够有这样的生活条件,受到这样的教育,还可以参加生产,学习技术,自食其力。这在重庆,在其他地方都没有,只有赣南才有。这是很难得的机会,希望你们听蒋专员的教导,努力做工,改造自新,争取早日做新人。”随即他们到虎岗视察儿童新村去了。

外国朋友也来参观过,一次是苏联塔斯社远东分社副社长,叫什么洛夫的,由蒋专员陪同参观,并亲自翻译。参观后,请他给学员讲话。他赞扬了一通。

另一次是一位美国记者、美联社远东特派员傅尔曼的参观,由蒋经国陪同,励志社总干事谭克鹏翻译。傅尔曼对学校很感兴趣,东看看,西瞧瞧,车间、教室、宿舍、游艺室、饭厅都去了。参观完毕,蒋又请他给学员讲话。他说:“在美国,也有各类学校,但是,像你们这样的新人学校,在我们美国是没有的,我第一次在中国的赣州看到。这是蒋先生所办事业的特点,我表示赞赏!”蒋经国带头鼓掌,大家也热烈鼓掌。

“你们的行为对人们有危害,本应受到法律惩罚。在你们受到惩罚期间,不是蹲监狱而是在这所学校里当学生,接受教育,参加做工,通过学校教育,帮助你们改过自新,去获得第二次生命。希望你们努力改变自己,重新享有幸福!” 全体师生又报以热烈掌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