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安史之乱》第十三章


正在这个时候,杨国忠骑着高头大马从驿站里扬武扬威地走了出来,后面跟着他的儿子户部侍郎杨喧及韩国夫人、秦国夫人等。他的儿子也骑在一批高头大马上。杨国忠刚走出驿站门口没有多远,就有二十多个饿了好几天的、等在驿站门外的吐蕃使者,看到杨国忠,立即一窝蜂似地拥了过去,堵在了杨国忠的马前,叫喊着、吵嚷着要杨国忠给他们东西吃。杨国忠还没有来得及说话,周围那些早已经义愤填膺的御林军将士中,忽然有人大声叫喊道:“杨国忠和吐蕃人谋反了!杨国忠和吐蕃人谋反了!”喊声刚落,就有几个御林军士卒,拿弓搭箭向杨国忠和吐蕃使者们射去,随即,一些军士们也纷纷拿弓箭向杨国忠射箭。有一支箭正好射中了杨国忠的马鞍子。杨国忠吓得立即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,喊叫着抱着头慌忙向驿站的里面跑去,军士们叫喊着蜂拥着追上去,在驿站西门口将杨国忠打倒在地,随即一阵乱刀砍死,又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。然后,有一个士卒用枪挑起他的脑袋,挂在了驿站的西门外。

跟在后边的杨喧,看到突然发生了这种情况,吓得从马上一下子掉下来,被御林军的将士们一阵乱射,身上中了许多箭,整个变成了一个肉刺猬。

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见了这种情景,吓得也呆立在了那里,腿脚不听使唤,想跑也跑不动了。十几个御林军士卒围了过去,也一阵乱刀把她们砍死了。

御史大夫魏方进听到有吵闹声,赶紧从驿站里走了出来,他看到眼前的情况,就厉声责问大家说:“你们这些人,怎么竟然敢杀宰相!向造反吗?”魏方进本来就是杨国忠提拔上来的人,将士们对他京兆尹时的许多所作所为也看不惯,听了他这样的问话,很是气愤,一些将士立即又把他围了起来,一阵乱刀也把他杀死了。韦见素也听到外面的一片混乱声,立即从驿站里走出来,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这时,一些御林军将士已经杀红了眼,见他出来,立刻又将他围了起来,对他手脚并用,一阵乱打,把他打倒在地上。韦见素的脑袋被打破了,鲜血直流。一些御林军认出了他,这些御林军对他的印象还不算坏,就赶紧一边大喊:“不要伤害了韦老相公!”一边上前去救他,把他从地上扶起来。韦见素这才捡回一条老命。

御林军们包围了驿站,在外边大声叫嚷着。

杨国忠被乱军杀死时,李隆基正在驿站里的一所房子里,同杨玉环在一起休息。他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,就问左右发生了什么事。身边的人跑出去,一会儿回来告诉他说,杨国忠勾结吐蕃,想要谋反,被御林军的军士们杀死了。李隆基听了,心里不禁一振,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他知道杨国忠不会谋反,但很久以来,不少人就对杨国忠不满,这很可能是有人借机杀掉了他,他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。他顾不上在一边听到杨国忠的死而惊呆了的杨玉环,柱着拐杖在高力士的陪同下,走出了驿站西门。他没有责问军士们,而是慰劳将土们,称赞他们平息了一场谋反,要将士们立即收兵回去。但将士们却高喊着不答应,依然包围着驿站,不肯退去。李隆基就派身边的高力士,上前去询问其中的原因。陈玄礼高声回答说:“杨国忠阴谋进行造反,杨贵妃是他的堂妹,不应该再继续被供奉了,请陛下忍痛割爱,把杨贵妃也进行正法,以免除国家的后患。”李隆基听了这些话,似乎当头挨了一棒,脑袋“嗡了”一下,差一点晕了过去。但他知道眼前的形势十分严峻,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疏忽,他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,慢慢地但是坚决地说:“这件事我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的。你们还是回去吧”说完,他回到了驿站里面的一间房子里。他双手抱着手杖,低着头久久地站在那里,回想着十七年来自己同杨玉环的生活。他同杨玉环的关系,已经不是一个皇帝与一个妃子的关系,而是已经成了一对甘愿同生死共患难的伴侣,他也多次同杨玉环发过誓,远在天同作比翼鸟,在地共做连理枝,生生世世不分离。但现在,国破家亡,自己也弃京西逃,自己国君的尊严在一路的逃奔中,早已经是丧失殆尽,而现在,竟然连自己的一个爱妃都保不住了吗?

外面的士兵仍然在一阵阵呐喊,似乎想攻进来。过了好一会儿,京兆司录韦谔走到李隆基的面前,跪倒在地,一边磕头一边说:“陛下,现在众怒难犯,正处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,时间长了可能会发生军队叛乱,请陛下不要再犹豫了,赶快做决定吧。”韦谔一边说,一边磕头不止,前额上流出了殷红的鲜血。李隆基常常叹息了一声,老泪纵横地说:“贵妃她天天居住在深宫里,整日陪着朕,她哪里会知道杨国忠要造反呢?”这时,高力士走过来说:“贵妃确实没有罪,但是,将士们已经杀了她的堂兄杨国忠,而贵妃仍在陛下身边,他们哪里会不担忧呢!请陛下仔细考虑一下,以大局为重,只要将士安心了,陛下也就安全了。”

李隆基没有办法,只好痛苦地答应了将土们的要求。他来到杨玉环的面前,痛苦地与杨玉环作了最后决别。“君王掩面救不得,回看血泪相和流。”杨玉环用哀怨的目光最后看了看李隆基,呜咽着对李隆基说:“请陛下多加保重!”李隆基让高力士把杨玉环领到佛堂里,叫两名身强力壮的小宦官将杨玉环勒死了。杨玉环年仅三十八岁。

太监们把杨玉环的尸体抬到驿站的门庭里,让陈玄礼等前来验看。陈玄礼等看了杨玉环的尸体,都解下盔甲,跪倒在地上,向李隆基请罪。李隆基安慰了他们,并让他们去把这件事告诉御林军的将士。陈玄礼等都高呼皇上万岁,对李隆基拜了又拜,退了出去。御林军解除了对驿站的包围,重新好整顿队伍,准备继续向前出发。

杨国忠的妻子裴柔、幼子杨晞,及虢国夫人、儿子裴徽,他们已经先行到了陈仓。陈仓县令薛景仙界到杨国忠谋反的消息后,立即带领士卒去追赶他们,将他们追上并全部杀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