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安史之乱》第四章


房琯平时喜欢接交一些文人朋友,而且又喜欢高谈阔论,给人们的印象是喜欢空谈,但却不怎么务实。他当了宰相之后,向李亨推荐了许多当时比较有名的文人、士大夫,但他却看不起那些没有文才、粗俗和没有名声的人。因此,一些人就十分怨恨他。北海太守贺兰进明去拜见李亨,之后,李亨让房琯任命贺兰进明为南海太守,充任岭南节度使。而在房琯的印象中,贺兰进明是一个十分注重追求功名利禄的俗人,在心里一直十分鄙视他,尽管有李亨的吩咐,但房馆仍然只是任命贺兰进明为代理御史大夫。贺兰进明自然十分生气,在向李亨去谢恩时,故意把自己的官衔说得很重、很慢。李亨听到了他自报的官职,感到十分奇怪,明明自己任命贺兰进名为御史大夫,他为什么说自己是代理御史大夫。李亨就问贺兰进明到底是怎么回事。贺兰进明就回答说,自己原来就与房琯有矛盾,这一次或许房琯是公报私仇,故意这样做。他又十分郑重地提醒李亨说:“西晋时,由于皇上任用了喜欢空谈的王衍做为三公,朝廷内外的士大夫们都喜欢空谈,把日常该做的事都当成俗事,最终导致了五胡乱华,中原沦陷,西晋王朝只好逃难到江南。现在,房琯也喜欢夸夸其谈,经常发表一些不切实际的言论,来博取虚名,他所推荐提拔的人,也都是一些喜欢空谈的人,而缺少实干的能力,房琯就是第二个王衍!陛下用这样的人为宰相,我担心恐怕会对国家没有好处。再说,房琯在成都辅佐太上皇时,让太上皇颁布了一道命令,使陛下与其他诸王都是各道节度大使,把陛下和其他王爷同样看待,没有什么区别,并且把陛下安排在塞外荒凉空虚的地方。这还不够,房琯又把自己的亲信们安插在全国各地,使他们掌握大权。房琯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,不管是太上皇的那一个儿子继承了皇位,他都有依托,他自己都不会失势。陛下,他这样做难道还是忠臣吗!”李亨也对自己那时登基不久,太上皇又发布他为天下兵马元帅,同其他王子同为节度大使的事耿耿于怀,这次经贺兰进明又提起,心中的怨气又上来了,从此就与房琯疏远了。

不久,李亨又任命贺兰进明为河南节度使。

房琯上疏给李亨,请求让他率领部队,向中原进发,收复长安和洛阳,李亨同意了,于是,李亨就加封房琯为持节、招讨西京兼防御蒲、漳两关兵马及节度等使。房琯请求李亨允许他,由自己来挑选部下参谋及谋划人员,李亨也批准了。房琯就以御史中丞邓景山作为自己的副将,户部侍郎李揖为行军司马,给事中刘秩为参谋。但李亨不放心,在房琯带领部队出发前,李亨又命令久经沙场的兵部尚书王思礼前去协助房琯。房琯是一个文官,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文人,他只在书本上读过行军布阵的事,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带兵,更不会指挥作战。他就把行军作战的事都委托给了李揖与刘秩,但这两个人也都是文弱书生,根本就不懂得军事。但是,房管却对这两个人十分信任,他多次对人说:“叛军的精锐壮士曳落河虽然很多,很能打仗,但这些都不足畏惧,他们只是匹夫之勇,怎么能够打得过我的足智多谋的刘秩呢!”房琯仿效春秋时古人的带兵方法,把部队也分成三军,由副将杨希文率领南军,从宜寿县出发,开始进军;由刘贵哲率领中军,从武功县出发,开始进军;由李光进率领北军,从奉天县出发,开始进军。李光进是李光弼的弟弟。

房琯命令中军和北军为前部,向中原进军。这两支部队在咸阳的陈涛斜和叛军将领安守忠带领的叛军相遇。陈斜涛是一大片东高西低的荒野,整个地势就像一个倾斜放着的大簸箕,唐军在簸箕的口端,叛军在簸箕的尾端,越向东越高,越向东越窄,而且,在顶端,坡度突然陡峭起来。荒坡上长满了厚厚的野草,在冬季都干枯了。安守忠带领叛军占据着有利地形,居高临下,等待着唐军。等唐军靠近时,就向唐军发弓射箭,唐军在叛军如飞蝗般的弓箭下,倒下了一批又一批,攻了几次,就是攻不上去。房琯非常着急,他想起了春秋战国时的古人,每当遇到这种情况,就用战车进攻。于是,他就仿效古人,把早已准备好的二千辆牛车赶过来,部署成庞大的牛车阵,命令步兵、骑兵将士们都分排分散在牛车阵中,一派牛车,一排军士。以牛车打头阵,向叛军们发起了进攻。

满山遍野的牛车夹杂着唐军向叛军据守的地方攻来,看到这种阵势,一开始,一些叛军也感到很害怕,有的叛军开始逃走,阵势有些不稳,在叛军将领斩了几个逃跑的士卒后,叛军的阵势又稳定下来。这时,风突然很大,猛烈地向唐军吹去。安守忠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,他看到唐军的牛车阵,略一吃惊后,就想到了对付的办法,他让士卒们用力敲击战鼓,高声呐喊,发出各种各样的乖叫声。声音顺着风传到牛们的耳朵里,牛们受到了惊吓,开始到处乱跑,牛车阵乱了起来。安守忠又让士卒点起浸过油的火把,纷纷向牛车投去。风助火威,点燃了荒草,迅速蔓延起来。大火很快就在牛车阵中燃烧起来,牛们在烈火中狂奔,牛拉着战车和战马、和士卒互相撞击、践踏,唐军们纷纷倒下。叛军又趁机发起进攻,时间不长,四万多名唐军就伤亡殆尽,只有一千多人逃了回去。

又过了一天,房琯亲自率领南军与安守忠的叛军作战,同样又被打得大败,并且杨希文和刘贵哲都投降了叛军。李亨知道房琯大败的消息,十分愤怒,立即就想拿房琯治罪。后经李泌苦口婆心地多次劝说,李亨才赦免了房琯,没有治他的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