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安史之乱》第十七章


八月,李亨任命宰相张镐兼任河南节度使。

睢阳城内的士卒由于连日作战,伤亡惨重,只剩下六百多人了,张巡把不多的兵力进行了分工,他带领一半士兵守城的东北方面,许远带领一半士兵守城的东南方面,他们都同士卒们一起以树皮为食。为了节省体力,士卒们终日守在城墙上,很少下城。战斗中,叛军中的一些攻城士卒攻到张巡的附近,经张巡教育劝说后,脱离叛军加入到守城部队中来,同守城士卒一起,开始与叛军进行作战,前后归顺的士卒多达二百多人。

那时,唐朝的几员大将许叔冀在谯郡,尚衡在彭城,贺兰进明在临淮,他们的驻地都离睢阳不远,但他们有的是因为嫉妒张巡的英勇善战取得的功绩,乐意看到张勋有难;有的是因为有其他私心,因此,虽然他们个个都拥有重兵,却不去救援睢阳。

睢阳城中的形势越来越危机了,如果再没有救兵的到来,但凭城内的这些士卒是不能再坚守多长时间了。万般无奈之下,张巡命令神箭手南霁云,挑选了三十名战斗力还比较强的士卒,要他们冒死冲出重围,去到临淮告急,请求部队支援。临行时,张巡对南霁云一句话也没有说,只是用一双深陷的双眼久久地注视着他,又一一看了看那三十名士卒,眼中噙满了泪水。南霁云和那些士卒们眼中也充满了泪水。张巡挥了挥手,南霁云和那三十名士卒骑上战马,冲出城外。

叛军发现有守军冲出城,立即调动部队对他们进行拦截。南霁云拿起弓箭,向一个靠的最近的叛军将领射去,“嗖”的一声箭响,那个潘军将领立刻一下子倒栽在马下,其他中在前面的叛军一惊,都向后退去。但很快,一个叛军将领在后面挥舞着利剑又指挥着叛军围上来了,南霁云勒了一下马,停了下来,拿弓搭箭,向叛军们扫视了一圈,叛军一个个下的又不敢上前了,南霁云将箭射向后面指挥的那个叛军将领,那个叛军将领也掉到了马下。跟随南霁云的士卒,也纷纷向叛军射箭,近处的叛军纷纷落马。叛军们害怕了,不敢再拼命追赶。南霁云箭无虚发,叛军靠近者纷纷倒下。南霁云所到之处,叛军们就自动就让开一条道路。很快,南霁云就杀出了重围。冲出重围后,他手下的士卒只有两人伤亡。

他们没有歇息,直奔临淮。到了临淮,南霁云立即去拜见了贺兰进明,说明来意。贺兰进明听了南霁云对睢阳战况十分危急的描述后,慢条斯理地说:“睢阳战况如此危机,朝不保夕,南将军已经出来这么长时间了,现在,不清楚睢阳城是否已经叛军占领了。如果睢阳城已经被叛军攻下了,我派了救兵去了还有什么用处呢?”南霁云肯定地说:“睢阳城虽然十分危急,但在张大人的带领下,睢阳城一时还不会落入敌人手中。我相信,现在睢阳城仍在我们的手中。如果援军赶到而睢阳被叛军攻陷了,我将以死向您谢罪。而如果迟迟不发兵救援,那睢阳城不久将会落入叛军手中。而如果睢阳被叛军占领了,叛军下一个攻击的目标将是临淮,临淮也将危在旦夕。睢阳与临淮的关系是皮与毛相互依存的关系,现在一方处于危险之中,另一方怎么能不救呢?”贺兰进明听了,并不明确表态。他十分欣赏南霁云的英勇无敌,他内心里尽管不想发兵去援救睢阳,却想把南霁云留在自己的军中,为自己所用。他给南霁云准备了丰盛的宴席,宴请南霁云,并命令歌女在一边演奏音乐助兴。南霁云见了这些丰盛的饭菜,想起了睢阳城内以树皮充饥的将士,禁不住痛哭失声。他及其悲愤地说:“我来这里的时候,睢阳城里的士卒、百姓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粮食吃了,你们却在这里欢歌酒地。不用说我现在不想吃,我现在就是想吃东西也咽不下。将军,你身为国家大臣,你手中又握有重兵,却坐看着睢阳城即将沦陷,而不发兵去救援,你是既没有一点责任心、也没有一点救助他人之心,难道这是一个忠义之士的所作所为吗?这是一个朝廷大臣所作所为吗?”说完,他用牙“嘎嘣”一声,咬下自己的一根小手指,带着点点滴滴的鲜血交给贺兰进明,说:“我既然不能完成主将交给我的命令,就把我的一根手指放在这儿作为信物,证明我已到此向你求援了。我现在就回去,向我的主帅回报。”贺兰进明看了吓得目瞪口呆,他身边的将士看了,都十分感动,有一些将领还留下了眼泪,他们都用眼睛看着贺兰进明,请求他发兵。

当初,房琯作宰相时,因为同贺兰进明有矛盾,李亨任命贺兰进明为河南节度使后,房琯又推荐任命许叔冀为贺兰进明的都知兵马使,两个人当时都兼御史大夫。许叔冀和贺兰进明也有矛盾,他自恃自己兵力强壮,并且自己的官职又和贺兰进明一样,他就不接受贺兰进明的指挥,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厉害。因此,贺兰进明不分兵去救援睢阳,不仅仅是嫉妒张巡、许远的功名,也害怕遭到许叔冀的袭击。

南霁云看到贺兰进明确实没有发兵的意向,就气愤的带领他手下的人离去了。他到了宁陵,同城使廉坦带领步骑兵三千人向睢阳返回。润八月的戊申夜,南霁云带领三千人马来到了叛军营寨外,叛军们已经得到消息,有救兵到来,就派重兵将南霁云他们团团包围住,想阻止他们进入城内。南霁云带领士卒们拼死向城内突围,一边战斗一边向前行走,敌人被杀退一批又上来一批,他们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。到了城池下,他们毁掉了叛军的一些营寨,进入了城内。等进入城后,南霁云带来的援军只剩一千多人了。城内的官兵知道再也没有其他的部队前来救援,都失声痛哭起来。叛军们得知没有其他的军队前来援救睢阳,将城围得更紧了,攻城的气焰更嚣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