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五代十国》第十回:浑圆镜大破夺魂帕 战鞑靼阴山收符存


高骈命妖道诸葛殷出战连擒义军两将大胜而归,回至军中高骈遂令将朱存、秦彦押入堂上,其余众人分坐两旁。高骈言到:“我高骈东征西讨,征战二十年矣,今观你二人皆是勇武之辈,杀你二人甚是不忍,何不早降。本督可涉免尔等之罪。”

朱存生性脾气火暴,怒道:“要杀便杀,何须多言?我等宁可乱箭穿身,不做屈膝之辈!”

秦彦随声言道:“朱将军,所言正如吾之所愿,宁死不降。”

高骈闻言大怒道:“好个不怕死的贼寇,左右来人”,见左右卫兵上来。“先将这个大个子绑于高杆之下,给我乱箭穿身”只见几个官兵将朱存绑至高杆之上乱箭穿胸,朱存依旧破口大骂。胸前中箭,咽气而亡。

妖道诸葛殷言道:“此人既已断命,可否将其骨血增与贫道,以炼夺魂帕中神烟,日后也好再破敌军。”

高骈言:“军师所想正合我愿,速置炼丹炉,也让那个嘴硬的家伙看看”。言罢,有士卒摆案设香,见刀斧手将朱存头颅砍下,悬于城楼,将其尸首投入炉中。诸葛殷口中念咒,炉火将朱存炼的血肉模糊。只是绑在一旁的秦彦看朱存惨死不禁作呕,一番恫吓秦彦屈膝降于官军。次日,义军众人观朱存人头悬于城上不禁大惊。正是:

为道不尊起妖方,碎尸朱存碾魂浆。
本性难观活人血,看官莫怪秦彦降。

黄巢等人召众将于中军大帐,众将官皆是低头不语。正在此时帐外小来报,黄姑押粮到此,帐外听令。黄巢即令黄姑进帐。黄姑乃黄巢侄女,小字月娥,嫁与军师李俊儒为妻,自幼习武通得兵法,深得黄巢喜爱。黄姑进帐与众将相见,共议破敌之策。黄姑闻知诸葛殷用妖帕连擒义军两将,对皇朝言道:“闻众将军所言,妖道手中有宝。非勇武之士可破此帕。我到有一良策与妖道一试。”

黄巢闻言:“月娥何策,速速道来。”

黄姑道:“叔父可记得十年前贩盐时,曾换得一西域宝镜,名曰“浑圆镜”乃精钢白金所炼,在日光之下分外耀眼,难以对视。虽不能阻挡千军,但对付以妖道足矣,我欲以此镜破敌,不知叔父意下如何?”

黄巢闻言喜曰:“若得月娥早来。何愁妖道不破!”众人皆大喜。

次日,号角连鸣,鼓擂震天,两今年二次对阵。黄巢立马阵中,左右分别是尚让、葛从周、李俊儒、邓天王、孟绝海、黄月娥、李谠、杨能、霍存、张归霸、张归厚、张归弁等。高骈前番大胜正洋洋得意,妖道诸葛殷再度催马于阵中呵道:“贼军何人敢于我一绝高下?”

只闻一女将言道:“妖道修狂,黄月娥在此。”言罢挺刀出阵。

这诸葛殷先打量一番,只见得这黄姑长得柳叶眉,夜凤眼,通天鼻樱桃口,面似桃花,人如仙女。头戴五凤花盔、身披荷叶紫金连环甲、手中一柄锈绒大刀、跨下一匹闪电白龙驹,又叫山后雪。诸葛殷哈哈笑道:“贼军帐下无人矣,竟叫一女流出战,快快换人来战。”

黄姑道:“妖道休出狂言,让汝知道姑奶奶刀下无情!”言罢举刀而来。

诸葛殷又念道:“无量天尊。”遂仗剑而应,二人交手不过两个回合,黄月娥便败退而逃。这黄姑闻听上次交战,每逢四五回合诸葛殷必然诈败。所以今日故作娇柔无力,不等四个回合便驳马而逃。诸葛殷可没这么想,他见黄月娥美貌绝佳,顿起淫心,没想两个回合便败退而逃,诸葛殷自以为还能怕一如此娇柔的女子,故而催马便追,但这夺魂帕可只顺风而展,只可熏后,不能熏前,所以未曾使用。追出数丈黄月娥勒马转身掏出浑圆镜,此时正值烈日当空,黄月娥逆光而照。只见强光折射,那妖道诸葛殷丢弃宝剑“啊呀”一声捂眼落马。黄月娥迎面一刀,只见诸葛殷人头滚出数米远。官军阵中无不大惊。正是:

从来一物降一物,何愁黄巢无人助。
迷药木性土中生,宝镜性金能克木。

又曰:

阴气愈柔阳愈强,神道亦是人伦纲。
不敌须眉生妖计,欲欺女流自遭殃。

义军将士见诸葛殷人头落地士气大振,黄巢下令击鼓进兵,高骈无奈也领兵相应,两军一阵撕杀,义军奋力拼杀,官兵败退城中。黄巢又令葛从周率兵攻城,杀至天黑,高骈携万余人向镇江逃去。黄巢得福州,大安民心,招募降兵及农民万余人。又取朱存头颅并打造银身一个,厚葬余岭南。朱存之死传至山东,朱温悲痛不已那是后话。

话说李国昌兵败率沙陀族一部北迁。众部闻听李国昌父子云州大败,遭唐军追剿,均不敢收留其父子,几经辗转遁往鞑靼。鞑靼系靺鞨别部,专以游猎为生。鞑靼大酋长慕容扎齐,亲自于宝帐大宴李国昌父子。慕容扎齐道:“将军父子来我北邦,实之幸事,想我草原地沃马肥,必把沙陀部养个白白胖胖。”

李国昌言:“蒙大首领收留,容我部族在此居住,定为大首领之谴,竭当效力。”

慕容扎齐道:“大唐朝乱民变,将军当在此长住,那中原是非之地。料其日后必有大乱。”

李国昌道:“谢大首领盛情,我部来日还仗大首领照应。”

只见慕容扎齐之弟慕容扎托道:“李将军部众数万,辆草辎重甚多,仅我部相供恐难长久,闻将军心志高远,何不他处以图大举。”慕容扎齐听其弟有赶走国昌父子之意,言道:“扎托不可胡言,李将军父子遭难,我等定当相助。”李国昌等闻此言皆默不作声。

宴散之后,慕容扎托对大酋长慕容扎齐言道:“兄长今让沙陀部驻于我境,长久以往,必为我鞑靼部心腹大患。王兄不可不除呀。”

扎齐道:“李国昌父子乃大漠英豪,中原枭雄。今遭此难,王弟当后待他们才是。万不可与之为敌。”

扎托道:“我等虽诚心相待,只恐他父子生图我鞑靼部之心呐。这一山难容二虎,一朝不容二主,王兄还当三思而行。”

扎齐道:“我今已收留其父子与此,又怎好开口撵他父子再走?”

扎托道:“我闻李国昌到是个一勇之夫,不足为虑。所虑着乃是那李克用,胆识过人,凶猛异常。王兄可于明日约其围猎,若他有图中原之心,则终究要兵进大唐,我等无忧矣,若其有留我部之心,则于猎兽之时,借机而杀之。”

扎齐道:“王弟除此之外,可有它法?”

扎托劝道:“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。王兄切莫再迟疑。” 慕容扎齐略略点头。

李克用接慕容扎齐狩猎之邀,便招李克宁、李克修、李嗣昭、康君立等相曰:“今宴席之上慕容扎托言语之中,大有逐走沙陀之意,料其必有谋我等之心。又接慕容扎齐邀我于明日狩猎,恐其有诈,故请尔等相议。”

李克宁道:“我看前番是摆接风宴,今番邀兄狩猎恐是鸿门宴。明日我带三百精骑于左右,可保兄长无忧。”

康君立道:“二将军万万不可带兵前去,若带兵护卫,慕容兄弟必虑我等有防人之心,将军只可带左右之人前往,见机行事。”

李克用道:“君立所言正合我意,明日嗣昭、存璋随我前往。其余众人带各部人马以备有变。”众人得令便各自准备。

李克用与慕容扎齐、慕容扎托会猎于山林之中,慕容扎齐道:“久闻将军有百步穿杨之绝技,可否一展,让我等以看眼界。”李克用便开弓搭雕翎箭于弦上,只撒弦箭发,箭过树叶,扎于树梢之上。众人无不惊叹叫绝。慕容扎齐言道:“将军箭法盖世无双,我惜将军之才,欲留将军在我鞑靼部为贤王,不知将军尊意若可?”

李克用叹道:“克用有负天子之恩,而无从尽忠,今黄巢作乱,乃吾主之大患,若天子肯赦我罪,得与公等南下,岂非一大快事?人生几何,怎可老死沙碛,没世无称?

慕容扎齐赞曰:“将军真忠义之士,我等钦佩不已呀!今林中已有野兽出没,我等何不各自往猎。” 克用闻言称善,遂众人分作数队各去围猎。李克用带李嗣昭、李存璋等亲兵数名为一队入林中狩猎。单说这慕容扎托独带二十于人围猎,在林中未见野兽出现,仅猎得几只鸟兔。恰巧见李克用带七八个人正在不远之处。慕容扎托心中暗想真是冤家路窄,只时下手正是时候,想到这里便拉弓上箭射向克用。此箭擦面而过,克用大惊。转身定睛一瞧,乃是慕容托扎,克用呵到:“与汝无仇,安敢伤我。” 慕容托扎见被克用识破呼道:“将军受惊,乃手下实出无意,误会也。”便掉头而走。此时,李嗣昭、李存璋欲与其理论,克用道:“狩猎于林,发箭于人。鞑靼部已有杀我之意。”

李克用回至营中与父李国昌议道:“今日狩猎,慕容扎托欲以箭伤于我,幸擦面而过。此地不可久留,当早作决断。” 李国昌正进退两难之际,忽又一任闯入帐中,此人姓张,名君政,鞑靼部左贤王慕容垂帐下大将,乃回鹘族人。克用忙问曰:“君政将军来此有何急事?”

张君政道:“将军快快离去,那慕容扎托点轻骑三千欲今晚劫将军营寨。”李国昌父子闻言大惊,遂谢过张君政。李国昌命李克宁、李克修等速起营拔寨护送族眷先行。带李克用、李嗣源、李嗣昭、李存璋等率三千人马准备应敌。天色将晚,慕容扎托领兵入沙陀大营,见是空营方知中计,沙陀部兵马四起,围而攻之。慕容扎托兵败而逃。慕容扎托大败而回,甚是不解李国昌父子如何知道此夜劫营。有人告发乃是张君政所露机密。乃杀张君政全家。张君政仅携一子逃出,投奔李克用父子。

单讲李国昌父子携兵马迁至阴山,此时李国昌已患病不起,大队皆有李克用统领。克用见这阴风山下傍山近水,草肥树茂,便于此地扎营。未几,有士卒来报,张君政携一人来投。李克用遂命进帐,只见张君政丢盔弃甲身中七箭进帐即倒地不醒,身边只由其子一人。克用命军医救治,才见张君政微目醒来,言道:“慕容扎托杀我全家,膝下惟有此子,名污落,托付于公,来日全仗此子报仇。”言罢气绝身亡。李克用念张君政救命之恩厚葬于阴风山下,收张污落为养子,唤作存信。李克用于阴风山下建行宫一座。李国昌恶疾难愈,不久归天。李克用继承父位,自封沙陀郡王,封李克宁为军师兼都督,封李克修、李克恭、康君立、薛志勤、傅文达为偏将军。李嗣源乃李霓所托,又在众护卫之中仪表不凡,立为大太保、李嗣昭年纪稍长存璋立为二太保、李存璋虽出身卑微,但武艺高强立为三太保、李存信为四太保。

李克用身在漠北,但振武节度使李琢仍心有余悸,遣使者入鞑靼部赠金帛数箱,邀鞑靼部派兵剿灭李克用。慕容扎齐本不愿出兵,但慕容扎托却收得金帛,下战书决战,会同左贤王慕容垂率领兵马两万进兵阴山。

李克用在阴山脚下,已住了两年,沙陀部族到也安居乐业。得探马急报,克用率兵一万阻挡,李克用、李嗣源、李嗣昭、李存璋、康君立、薛志勤、傅文达带兵于密林伏兵,见鞑靼部大军到来,侧面截杀。克用兵马本不占优,只是那左贤王慕容垂与慕容扎托素有不合,见前队遭袭,遂领后队逃窜,以至慕容扎托大败。李嗣源、李嗣昭、李存璋眼见将慕容扎托擒获,突杀出一将,名曰符存,乃吐谷浑人。沙陀部数将将此人围于其中,仍不能将其俘获。鞑靼部大兵皆败,惟见符存力战镇中,勇猛无比。李克用远处观阵见此将英武甚是喜爱。速命康君立于林中大路设重兵阻拦,于小路只设绊马索欲将其生擒。只见符存见大路兵多难过,驳马走往小路,即中绊马索。康君立等将其生擒押回帐中。

李克用见符存问道:“汝姓氏名谁,何方人士?”

符存道:“要杀便杀,何需多言?只恨大业未立,却要命丧于此!”

李克用道:“左右与其松绑,只可惜汝未遇明主,否则何愁大业难成。”

符存闻言迟疑不解,克用道:“那慕容扎托心胸狭窄,量难容人。终究难成大器。将军少年英武,勇猛过人,克用真是佩服之致呐。”

符存拱手愧道:“符存乃败军之将安敢言勇。”

李克用道:“大将保明主,俊鸟登高枝!将军若肯归降,我愿收将军为螟蛉,若将军不肯,自可回鞑靼部去,克用绝不阻拦。”

只见符存伏身言道:“我今之命乃将军所赐,存无以为报,符存愿降将军。”李克用闻言大喜遂将符存封为五太保,改名李存审。

鞑靼部败回,慕容扎托欲加罪慕容垂临阵脱逃;而慕容垂因部将张君政被其杀死耿耿于怀,恐被慕容扎托所戳,便率本部人马万余离开鞑靼部,归顺沙陀部李克用处。正是:

苍天从来无二日,同室操戈自相斥。
鞑靼难容沙陀兵,隐居阴山以养志。

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